半小时后,简妤站在了云深别墅门口。
刚准备去按门铃,一低头,却发现大门虚掩着。
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,试探着推开了门,顺利地走了进去。
一楼大厅空空荡荡,简妤呼喊了几声“刘妈”,没有回应。
她四处找寻着,却都没有找到司砚北的身影。
很快,她来到楼梯口,径直上了二楼。
走到婚房门口时,她轻嗤一声。
“司砚北,你最好真的在这儿。”
这个地方,多待一秒钟都让她觉得窒息。
她用力地按下了门把手,房门打开的那一刻,她整个人仿佛被里面的黑暗一下子吸了进去,她想要去找电灯的开关,可是没走几步,脚边忽然踢到了一个玻璃瓶,差点将她绊倒。
玻璃瓶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,也终于为这个静得可怕的房间里带来了一点声响。
而简妤在接连踢到几个玻璃瓶后,终于摸到了电灯的开关。
开灯的那一瞬间,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怔住。
司氏集团的总裁,海城的天之骄子,那个集万千光环于一身的男人,此刻却坐在地上,他靠着沙发,把头埋得很低,白色衬衫上染上了一抹鲜红,不知道是血还是红酒。
虽然不是没有见过他生病时虚弱的样子,但简妤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。
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的眼,此刻却紧紧闭着,露出的那下半张脸,却是苍白得吓人。
而他的脚边,散落着不少的酒瓶,房间里更是酒气熏天。
简妤紧皱着眉,走到窗边去打开了窗户,然后又走了回来,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,直到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温热后,才松了口气。
她立马拿出手机给南风发了消息,告诉他人找到了,让他赶紧赶过来,又把这里的定位发给了他。
关上手机后,她看着坐在地板上的了无生气的男人,秀气的眉头皱得更紧。
罢了,就当是为了司爷爷,也当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。
简妤把包放在沙发上,然后动手把地上的酒瓶全部捡了起来,省得再被她踢到会摔跤。收拾完后,才顾得上去看地上的男人。
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,果然是一片滚烫。
她重生了才短短一个多月,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发烧了。
想到这个别墅还没有正式住人,刘妈估计也就是平时偶尔过来打扫一下,于是她立马给南风发去消息,让他记得带退烧药过来。
看着他这么一直坐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,简妤犹豫半晌,终于还是蹲下身子,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,拼尽全力才终于把他扶到了沙发上躺下。
她此时才真正看清他的脸,只见他的眉头紧紧皱着,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,此时的他,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,反而满是脆弱的模样。
简妤不由得冷嗤一声。
这算什么,苦肉计吗?
明知自己有胃病还喝成这个样子,竟还妄想别人的同情?
她心底生出一股躁意,但到底还是没有彻底放任他不管。
给他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后,想着南风过来需要时间,她又回到卫生间,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。
也许是湿毛巾的凉意让他因为发烧导致的头疼有所缓解,男人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,简妤刚准备走开,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。
在医院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来,她下意识就要挣开,身后却传来他虚弱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……”
简妤的后背微僵,她整个人站着笔直,缓缓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,然后倏地冷笑一声。
为什么?
当然是因为她不想再做那个为了爱一次次妥协、委曲求全的傻瓜!
所以他直到现在,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退婚,为什么这么决然地要和他撇清关系!
她转过身,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。
沙发上的男人仍是神色痛苦,但她已经为他做了能做的全部。
她退后几步,打算等到南风来了之后就离开。
作为旧友,她已经仁至义尽。
简妤看向窗外,刚想出去喘口气,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丝微小的动静,她下意识看向司砚北的方向,却见他神色与刚刚无异,她刚要收回目光,忽然看到沙发后面走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。
是那只布偶猫。
它看起来不如她上次见到它时的干净整洁,想来是刘妈不在,司砚北又病成这个样子,没有人照顾它。
它冲着她喵喵地叫,又用脑袋来蹭她的裤腿,简妤下意识想到,她应该是饿了。
正要去楼下找猫粮,她目光一转,却见沙发后面放着一包开封了的猫粮,旁边还放着猫碗,碗里还剩下一些猫粮。
她愣了一秒,便立马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。
但小猫此时仍在不停地叫,简妤想着它也许是渴了,于是抱着它去了楼下,从餐厅里找来一瓶矿泉水,倒了一点在瓶盖里,蹲下身来喂它。
小猫果然马上就喝了起来,它喝得很急,应该是渴了很久了。
简妤想到楼上那个憔悴狼狈的男人,心中再次升起一丝烦躁的情绪,她看着手上那瓶水半晌,终于还是重新上了楼。
等她回到房间里,司砚北仍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,只是那苍白的脸,紧皱的眉,干裂的唇,看在她的眼中却是十分刺眼。
她眉头微皱,把猫放下后,朝他走了过去。
等走到沙发旁,她微俯下身,将瓶口对准他的唇,慢慢往里面倒了一点。
只是这一次却不如上次顺利,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,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流,不一会儿的功夫,白衬衫都浸湿了一小块。
她眉头皱得更紧,却仍没有放弃。
只是她又试了几次,却仍是一样,眼看着他衬衫浸湿的地方越来越多,她有些泄气。
忽然,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。
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,“司砚北,张嘴。”